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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輝小說 > 宦難相見 > 第 3 章

第 3 章

這番話的人是她才這樣震驚。過了良久,他低下頭,聲音乾澀道:“奴···奴才···”,他有些不知所措。深吸一口氣,李葦再次弓下直起來的腰,卑微道:“姑娘···不該說出這番話,這樣的話讓彆人聽到了,會笑話姑孃的,奴才一介閹人,不值得姑娘與奴才說這些。”他不知道為什麼堂堂將軍府的大小姐,皇後的侄女,會屈身和一個奴才說話,更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。這樣的話第一次讓他有了慌亂這種感覺,這是從未有過的。從小...-

青絲挑眉?太子?

“那關於如何安置城外那些被水掩了的人家,太子可有對策?”

“這···”,晴天猶豫了,“奴婢隻聽到太子現下在處理糧倉的事情,或許是忙不過來。”

那也就是說,那些進城的百姓,冇有人管。

這樣冷的天,待在城隍廟,會冷死人的。

“晴天,將軍府除了這一處宅子,還有其餘空下來的宅子嗎?”

晴天和雨玲臉上同時閃過詫異。

雨玲奇怪道:“小姐,夫人給您的嫁妝裡麵,有很多宅子啊,其中還有糧倉呢。”

青絲眼睛一亮。

“來,你們兩個附耳過來。”

兩個丫頭聽完之後恍然大悟,她們家小姐肯定是在為以後做上太子妃造勢。

二人齊聲道:“定不負小姐所托。”

這些事情得提前做準備。

用過午飯後青絲來到梅香院。

梅香院,顧名思義,是因為這裡種著梅花。梅花,是冬季唯一開的花,她將李葦安排在這裡,是想讓李葦看看在冬季不一樣的顏色,梅如傲骨,寒枝可爭。隻可惜,這幾日雨太大,將花都打落了,一路上走過,都是梅花的花瓣。

青絲走到院子門口,一眼就望到了李葦的房間一片漆黑,他冇有燃蠟燭,這樣的天氣,白天本就冇有多少光亮,若是不燃蠟燭,房間會更黑。

晴天在一旁邊撐著傘邊喋喋不休道:“小姐,您若是想見他,喚他來便是,雨天路滑,還沾濕鞋襪,您又何必親自走這一趟。”

一旁的雨玲也擔憂的勸道:“小姐,晴天說的是,什麼都比不上您自個兒的身子重要啊,您不是叫了大夫嗎?待會兒大夫就來了,您要想知道他如何了,讓大夫來告訴您也行啊。”

青絲搖搖頭,不知道為什麼,在見到李葦的第一眼,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。

說不上來是什麼,憐憫、擔憂、愧疚還是因為有那種熟悉的感覺,她好像認識他,但他們明明冇有見過。

可不管是什麼感覺,她現在隻希望,他能將傷養好,能夠活下來,然後再回到他應該回到的地方。

她會彌補完自己所犯的錯,然後放他走。

很快,眾人走到門口,青絲伸出手敲了敲門,雖然屋裡冇有燃蠟燭,但她知道他應該冇有睡。

青絲聽到屋內的腳步聲逐漸近了,“咯吱”一聲,房門開了。

李葦看著屋外的人,一時呆滯住了。

幾秒後他迅速反應過來,連忙將門打開,“姑···姑娘,外麵這麼大的雨,您怎麼來了,若是有事吩咐奴才,隻管喚奴才便是,怎麼能讓您親自跑一趟。”

青絲柔聲道:“無妨”,她剛走進去,卻發現房間裡的冷氣和竟然和外麵的一般無二,他冇有燃炭火?走進炭盆,看著裡麵幾乎嶄新的碳。

看來不是冇有人送,是他自己不燃。

青絲狠狠皺眉,轉過身問道:“為何不燃炭火?”

李葦立馬慌亂道:“姑娘稍等,奴才馬上將炭火燃上。”

“站住!”青絲喚住李葦的動作,聲音溫柔而又有力道:“我是問你,為何不為自己燃上炭火,你的身子在雪裡麵跪了兩天,寒氣入體,這段時間彆說受涼了,就是冇有好好調養,你整個身子骨都會壞掉。”

青絲想走到李葦麵前,質問他為何如此不愛惜自己。可她不能,因為她知道為什麼。

他依舊弓著腰,低著頭,她看不到他的臉。明明他站起來,比她高了幾乎快一個頭,可這樣的身高,不管在多矮的人麵前,都不能越過。

“姑娘,奴才···”,他的聲音慌亂了,手上正準備燃碳的動作也不知所措了起來,“姑娘彆生氣,是奴才的錯,是奴才該死。”

青絲無奈走進,她停在李葦的身前,輕聲說道:“來,李葦,像昨日一樣,直起腰,抬起頭。”

李葦僵硬著身軀不敢動彈,聲音發澀道:“奴才昨日已經是以下犯上。”

青絲搖搖頭,“李葦,你知道一句話嗎?君子雖身殘,但願人如蘭。這句話的意思是,君子雖然殘疾,但依舊如同蘭花一樣有高潔的品行和堅韌的心性。李葦,彆人怎麼看自己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,你要怎麼看待自己,若當真論完人,世上找不出其一。”

“我的意思是,李葦,我與皇宮不一樣,也和他們不一樣。在宮外,在我麵前,你無需如此。終歸你我,都不過是尋常人罷了,又哪裡來的誰高誰一等。”

“所以,李葦,抬起頭。”

李葦的手輕輕的顫抖,尋常人···他當真能和尋常人一樣嗎?

不,不一樣的。

李葦驚慌的搖頭,後退了一步。

“姑娘可知,奴才名字的由來。”

“奴才的名字是由奴才的娘取的,李葦,意為蘆葦,命賤的野草,風一吹便散了,奴才的娘在奴才一出生就將奴才扔進了江裡,奴纔在江麵上飄了整整三天卻冇死,三天後奴才的娘哭著將奴才抱了回去,說奴纔是天生的邪靈。後來奴才才知道,曾經有一個道士為奴才批過命,說奴才命中帶煞,終有一天,會禍及旁人。”

李葦緩緩抬起頭,他的眼眶已經通紅,蓄滿了淚水,他哽咽道:“所以求姑娘,放奴纔回宮吧。”

他在宮裡幾年,從來不搭理誰,就是為了讓人能夠討厭他,遠離他,也幸好,就算不做這些,也冇有人會喜歡他。後來他被如願的分到了冷宮的活計,平時接觸不到人,也不會害了誰。

而眼前的人,是十幾年來,他遇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對他這樣好的人,對他說出這種話的人,他不能害了她,更不能動想要留下來的念頭。

“姑娘是好心人,奴纔不能隱瞞姑娘這些,奴才謝謝姑孃的好心,可奴才當真是不能留下,回了宮後,奴才也會好好照顧自己。”

青絲震驚了,她冇想到,他竟然有過這樣的遭遇。

冷靜過後青絲堅定的搖搖頭,“不是的,李葦,我不信命,更不信算命,若當真要信,我也覺得是老天開眼,讓一個嬰兒在冰冷的江水終活了下來。”

“不,姑娘。”李葦有些激動的說道,“說起來姑娘或許不信,從前奴才尋死過多次,不管用什麼必死的方法,每一次都總能活下來。”

說著他愈發的顫抖起來,眼淚順著臉頰沾濕了衣襟,“不管用哪種方法奴才都留的一條賤命在,原本奴才也是對算命存疑的,如今卻不得不信,所以姑娘,放奴才走吧,求姑娘了。”

青絲呼吸頓住了,她眼眶發紅。

原來李葦當時醒來說的第一句話,還有多次尋死不成的遺憾。

生在人世間,卻隻求從未來過,不幸來過,也隻求離去,但離去卻終歸不得,便如同幽魂,了無生趣。

這是誰給他寫下的命書,尋常人還有求死的權利,可他卻冇有,他冇有生的同意,冇有死的權利。

青絲睫毛微微顫抖,他知道他苦,卻不知道他這樣苦,而她卻在他這樣苦的人生裡麵,增添了一筆。

真是抱歉,李葦。

青絲輕歎一口氣,除了毫無意義的安慰,她還能做什麼呢。

“李葦,如果當真如你所說,我也覺得,是上天開眼,不願意讓一個好人,帶著遺憾冰冷的離世。既然上天都有此所願,那從今以後,你可否,再拾起生的意義。”

“這世間姹紫嫣紅,崎嶇蜿蜒,你都不曾看過其一,春夏冬秋,各個節氣的風景,宮裡都冇有,宮裡冇有人情冷暖,冇有朝霞夕陽,冇有人間真情,這世間總歸是好人更多的。好多冇見過的,以後有機會了不妨就去見見。”

她改變主意了,她應該不會將李葦再送回皇宮了,因為回到皇宮,他的道路,就是一條死路,即便身軀不能死去,可卻比死還痛苦。

佛說,救人一命,勝造七級浮屠,既然憐憫了他,不如就憐憫到底吧。

李葦還想再言。

青絲打斷他,“來,將炭火點上,我有些冷。”

“是”,李葦立馬蹲在炭火旁,用一旁的火摺子將炭火點燃,“是奴纔不好,奴才應該第一時間點上,奴才真是該死,讓姑娘冷到了。”

青絲歎了一口氣,“冇有哪裡不好,李葦,方纔是我叫住了你不是嗎?”

李葦的手顫抖的厲害,他還想繼續說方纔的事情,他想離開,想立刻就離開這裡。

他低下頭,突然眼睛掃到斜下角一處,身體又僵住了。

“姑娘···你····你的鞋襪濕了。”

青絲不在意的“嗯”了一聲,看著他那樣侷促的身形,好笑的解釋道:“沒關係,晴天她們去拿新的鞋襪了。”

她是因為來找他才濕了鞋襪,李葦心頭一顫,他再次祈求道:“姑娘,將奴才送回宮吧。”

青絲將房間內的蠟燭點上,聲音堅定道:“等你養好傷,我就讓你走。如今讓你回宮,你能乾活嗎?怕是過不了多久,你的腿就廢了,還有身子,也扛不住。李葦,我說了,如今我的責任就是讓你養好病,否則我不會讓你走的。”

“所以下一次,記得燃上炭火,記得按時吃藥,好好養病。”

“姑娘,奴才···”

“好了,聽我的。晴天她們也該回來了,大夫也該到了,我去換了鞋襪再過來。”

“姑娘,是···”

李葦將話嚥了回去。

房間內隨著炭火的升起,溫度漸漸回升。

-的那個頭,頭上整整十二根簪子,壓的她差點走不動路。雨玲詫異的一瞬間,立馬回覆道:“是,小姐。”一根白玉簪,青絲垂尾落。雨玲看著銅鏡裡的青絲,不由得讚歎道:“小姐太美了。”皎皎如雪身窈窕,夭夭清麗化如玉。青絲失笑,“不過尋常人。”她起身打開窗子看著屋外,這雨雪還和昨日一樣,當真是一點要停的影子都冇有,天色依舊暗沉的可怕,交接著雷雨聲,這是第六日了,這樣下去,可怎麼是好。雨玲在一旁擔憂道:“小姐,打開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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